在遊輪上比拼歌技,一衆中外歌手們有被大風吹得髮絲狂舞的,有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可當他們站上“甲板”,歌聲中的能量卻讓空氣不斷升溫。作爲亞洲首檔跨國歌手文化交流節目,近期播出第一期的《亞洲新聲》被網友戲稱爲“內娛史上最難音綜”。
與此同時,另外兩檔人氣音樂綜藝也在熱播中。全網熱搜第一的《歌手2025》迎來第二期,“流量小生”馬嘉祺揭榜成功、“老牌唱將”林志炫意外出局、實力音樂劇演員阿雲嘎揭榜失敗等排名風波,引發廣泛討論:在流量和音樂品質面前,究竟誰說了算?在《天賜的聲音6》中,實力歌手張靚穎演唱短視頻流量歌曲《九萬字》,被有的網友揶揄“五星大廚做辣條”,更將音綜如何取捨的話題推至聚光燈下。
創新,還是換湯不換藥
《亞洲新聲》上線之初,因“紅椅子”、新人選拔模式等元素,被有的網友認爲是曾風靡多年的音綜《中國好聲音》的“重生版”。這種標籤背後,折射出觀衆的擔憂——“綜N代”引發審美疲勞。
《亞洲新聲》真的是《中國好聲音》的“換殼”版嗎?競技選拔、導師點評、素人成長敘事,節目確實延續了傳統音綜的底層邏輯。《亞洲新聲》的“新”,更多體現在場景升級與國際視野。來自亞洲多國的新生代實力歌手在遊輪上競演,彰顯了多元文化背景下不同的音樂風格。00後中國女歌手可樓穿着白裙深情唱響《光亮》,主歌部分細膩溫暖的聲線,與副歌部分具有爆發力的戲腔形成鮮明層次。哈薩克斯坦19歲的丹妮莉婭一曲《放射性的》點燃全場。網友評論:“雖然舞美一般性,出場的歌手並非完全‘新聲’,但從表現力方面看,的確算耳目一新。”
《天賜的聲音6》走出的一條特色路徑,是將舞臺內容拆解成多個版本,如“完整版”“無伴奏版”“後臺花絮”等,並以秒級切片的方式在短視頻平臺分發。比如《跳樓機》一首歌就衍生出了16條短視頻,其中每一條的播放量都突破百萬。這種拆解重組的傳播策略,精準契合了短視頻用戶“短平快”的消費習慣,也通過平臺算法觸達了潛在觀衆,但難免有向流量妥協之嫌,尤其是對於節目大量選用短視頻熱歌,被網友質疑“浪費專業歌手”。當改編神曲被視爲創新捷徑,音綜的文化使命何在?真正的破局,或需如樂評人所言——減少算法依賴,在工業化流水線上鑿出“人”的縫隙。畢竟,觀衆渴望的不是永恆的“新瓶”,而是瓶中能否盪漾真正打動人心的“新酒”。
話題和音樂,誰說了算
在《歌手2025》第二期中,以“行走的CD”著稱的老將林志炫,一曲《秋意濃》唱得纏綿悱惻,卻因“缺乏新意”黯然離場。不少網友爲林志炫鳴不平。新生代人氣歌手馬嘉祺則以《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挑戰白舉綱,揭榜成功。樂評人耳帝認爲,“馬嘉祺的聲音還是偏稚嫩,唱歌貴在乾淨、自然、真誠,但要成爲能令大衆心悅誠服的唱將,還是有很長的道路要走”。因而,“技術天花板不敵流量揭榜”引發熱議,將音綜“流量與音樂品質之爭”話題再次推向臺前。
流行音樂研究專業博士、杭州師範大學副教授趙樸認爲,音綜試圖要引起觀衆的討論,往往會藉助歌手的“去留”做文章。“林志炫在《歌手2025》首期節目中尋求突破,個性化地改編戴荃的《悟空》,卻沒有得到現場觀衆和評審團的青睞;第二期他爲了求穩,選擇了相對老派的歌曲《秋意濃》,又顯得保守,綜合兩場分數,林志炫遺憾告別舞臺。而無論是馬嘉祺揭榜成功還是阿雲嘎揭榜失敗,重點是能爲節目帶來流量和話題,確實與歌手自身唱功如何關係不大。”
流量不是音綜的萬能解藥。從衆多網友的評論中不難發現,不俗的音樂品質與藝術表達,可以成爲“破圈”利器。比如在《歌手2025》中,單依純《珠玉》憑藉“空靈仙嗓”引發彈幕刷屏“耳聽仙樂”。而林志炫、阿雲嘎在節目中被淘汰,仍被樂評人和樂迷高度評價,正說明音樂本身的情感穿透力、技術完成度與藝術價值,始終是音綜立足的基石與靈魂。高質量的現場表演雖不總能直接轉化爲即時流量或左右賽果,卻能沉澱爲節目的專業調性、藝術高度與長遠生命力。成功的音綜,應具備將流量引導向優質音樂內容的能力。趙樸認爲,音綜也需要有勇氣在流量喧囂中堅守對音樂專業性和藝術探索的尊重,避免爲了短期熱度而過度消費歌手或犧牲音樂品質。唯有在流量搭建的龐大舞臺上,讓真正的音樂之光持續閃耀,音綜才能在滿足商業需求的同時,完成其作爲音樂節目的文化使命——成爲好音樂的發現者、傳播者與價值塑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