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感是創作最無法“外包”的

我們正身處一場創作結構的震盪之中。在音樂領域,AI可以用一句提示生成旋律、歌詞、編曲,完成整套製作流程;它可以模仿任意歌手的聲音與風格,復刻審美而不需理解意義;它還可以24小時不休地產出作品,但這些作品卻不需要署名,也無人對其負責。

這場技術革命的影響並非“未來將來”,而是此刻發生。AI衝擊的是創作領域的關鍵結構。如流行音樂行業以工業化生產爲基礎,曾依賴詞曲工廠、編曲人、Demo製作者、歌詞優化師,但這些崗位正被AI快速替代。再比如傳統音樂以手工與技藝爲榮,如今卻要面對“聽起來像”的仿製品充斥平臺,聽衆分不清,創作者無處申訴。更殘酷的是,AI所帶來的海量內容氾濫,讓平臺推薦機制傾向於“頻率高”“響應快”的生產方式,反而讓“用心做出的作品”被淹沒。

我們還能守住什麼?有4件事是AI無法承擔而人類必須繼續堅持的。一是表達意圖的設定權,AI不會真正理解情緒、文化、立場,它只是模仿和排列,人類必須仍然是那個設定表達方向的人。二是版本選擇的判斷力,在10個AI產出版本中,選擇“哪一個才代表我”,這一判斷,是創作者的靈魂所在。三是爲表達署名並承擔後果的責任感,AI不會被批評、不會被質疑、不會被追責,而人類創作者,應該也必須是那個站出來說“我認同這個作品”的人。四是作爲藝術家的使命感與文化擔當,真正的藝術創作,從來不僅僅是“製造內容”,而是爲這個時代留下一種聲音、一種姿態、一種立場。藝術家不是內容搬運工,而是文化現場的見證人。使命感是創作最無法“外包”的。

這就是人類創作的尊嚴邊界。AI成爲創作引擎後,創作者必須完成一次進化——不再是單純寫作者,而是控制生成方向、選擇表達結構、承擔文化責任的那個人。我們不再比誰寫得最全,而是比誰判斷得更準、表達得更真。

我們既不能無謂地恐慌,也不能樂觀地自負。AI時代,真正能留下來的,是那些願意承擔判斷責任、敢於對錶達“簽名”的人,是那些有情懷、有審美、有使命感同時又有新技能的踐行者。這將是未來創作的門檻。

(作者王備爲作曲家、音樂製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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