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爲“聆聽式閱讀”正名

阿曼《觀察家報》11月24日文章,原題:聽有聲書也算“閱讀”嗎?   作爲一名圖書管理員,我最近經常聽到的一個疑問是:聽有聲書也能算得上是閱讀嗎?很多人都不同意。博覽羣書往往帶有一種自豪感,甚至是優越感。如果告訴別人你只是“聽”過某本書,說出口時總有些不好意思。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臺(NPR)與國際知名民調機構益普索集團近期聯合開展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41%的美國成年人認爲有聲書不算閱讀。

我過去也曾持有相同看法。直到幾年前,在機場的一家酒吧裏,我注意到鄰座的男士正在刷手機,手機裏傳出的機械聲音高速朗讀着每一個字。起初我以爲那是無意義的雜音,後來才意識到他是盲人,正在使用手機的屏幕文字朗讀功能。看着他全神貫注於聽到的文字、並領會其含義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他的閱讀方式與我用眼睛閱讀本質上並無不同。

由於我患有閱讀障礙,閱讀對我來說從未輕鬆過。那次偶然的相遇後,我在自己的手機上嘗試了類似的輔助功能,結果令我豁然開朗。生平第一次,我能夠輕鬆跟上內容,毫不費力地吸收思想,並且保持前所未有的專注度。

我的經歷並非個例,人們對閱讀的定義早已跟不上如今人們實際的閱讀方式。閱讀能培養同理心、專注力和批判性思維,但人們對閱讀的興趣似乎越來越淡。倫敦大學學院與佛羅里達大學研究人員近期的一項研究顯示,過去20年間,美國成年人的日常消遣性閱讀時間下降了超過40%。

與此同時,聽書的人數正在持續增長。去年,美國有聲書銷售額達到約22億美元。紐約公共圖書館的數據顯示,過去5年間,有聲書借閱量增長了65%,而紙質書和電子書的借閱量則持平,這一趨勢在全美範圍內普遍存在。有聲書已超越電子書,成爲推動閱讀市場增長的主要動力。因此,或許在傳統閱讀方式逐漸式微的當下,應該對有聲書“去污名化”,爲我們提供一種更多元的讀寫能力認知路徑。

這種認知上的困惑,部分源於我們對“閱讀運作方式”的固有理解。用眼睛閱讀的學習過程始於“解碼”,即將字母與發音、含義建立關聯。但一旦這些神經通路形成,無論文字是通過視覺還是聽覺傳入大腦,都會調用相同的語言處理網絡進行理解。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研究人員2019年的一項研究發現,無論是閱讀還是聆聽,大腦對含義的處理方式幾乎完全一致。專注的聆聽與閱讀紙質書一樣,都會激活這些核心神經網絡。

當然,隨意或分心地聆聽(比如做家務時播放有聲書)似乎無法讓這些神經網絡完全投入工作,但專注地聆聽所能達到的理解程度,與閱讀紙質書不相上下。對於某些人而言,尤其是有閱讀障礙的羣體,專注聆聽還能提升理解能力,幫助他們更好地沉浸於故事之中。

英國的一項調查顯示,伴隨着有聲書和播客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已經表現出對“聆聽式閱讀”的偏好,而非傳統的純文字閱讀。此外,研究還發現,將紙質閱讀與有聲聆聽相結合,能有效提升部分閱讀困難者的理解能力。

我對此有着切身感受。機場的那次偶然相遇改變了我。我用文字轉語音技術進行的第一本消遣性閱讀,是沃爾特·艾薩克森所著的《本傑明·富蘭克林傳》。在此之前,我僅在工作閱讀中使用這種“聽讀結合”的方式,從未用它來閱讀如此厚的一本書。但當我在手機上打開這本書、開啓文字轉語音功能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沉浸其中。這種全新的體驗是我從未想象過的,也讓我渴望閱讀更多書籍。     

現在,我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閱讀方式。有時我純粹聆聽,但大多數時候,我會一邊看着文字,一邊聽着朗讀。文字隨着合成語音的朗讀自動滾動,讓我的注意力始終集中,閱讀節奏保持穩定。我不再糾結於閱讀的形式,只是單純地享受閱讀本身。(作者布萊恩·拜農,餘楓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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