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聯合利華宣佈現任CEO Hein Schumacher（譯作司馬翰或海因·舒馬赫，以下稱“司馬翰”）將於3月1日正式卸任，並計劃於5月31日完全退出公司。現任CFO Fernando Fernandez將於3月1日接棒擔任聯合利華新任CEO。值得關注的是，司馬翰任期尚不足兩年，而其在任期間推動的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讓外界對其冠以“激進派”之名。如今改革還未完成，外界對司馬翰離職也有了諸多猜測，而改革未能讓聯合利華快速實現業績增長被大多猜測者提及。實情究竟如何，聯合利華方面沒有給出明確回應，但許久未見增長的聯合利華下一步怎麼走卻成爲業內外着重關注的焦點。

“激進”的CEO

2023年7月，司馬翰空降聯合利華，擔任聯合利華CEO一職。在進入聯合利華前，司馬翰是荷蘭皇家菲仕蘭的CEO，期間領導實施了重大的投資組合和組織變革。在更早以前，司馬翰曾爲亨氏在美國、歐洲和亞洲工作了十多年，在亨氏的最後四年裏常駐中國，並領導了亞太地區的成功轉型。

從過往履歷看，司馬翰更像一個不斷進攻的戰士。就像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所表達的那樣：“你不能等待太久，事情不能保持原樣。”

進入聯合利華後，司馬翰沒有“等”。2023年7月，司馬翰執掌聯合利華，而在2023年10月，司馬翰就提出了“增長行動計劃”（Growth Action Plan）。該計劃具體內容包括剝離非核心業務，如冰淇淋業務、20多個低效平價個護美妝品牌；全球裁員7500人；推動品牌優化組合，如納入高端護髮品牌K18、高端彩妝品牌Hourglass爲集團30強核心品牌等。

在管理層的調整上，司馬翰更是大刀闊斧地展開了變革。2024年8月，聯合利華新任命菲仕蘭前高管陳戈擔任聯合利華中國區總裁、美妝與健康事業部中國區總經理。2024年10月，聯合利華任命Mary Carmen Gasco-Buisson爲高端美妝事業部新任首席執行官，任命自2024年11月1日起生效。根據公開資料，司馬翰任期內，聯合利華超過一半的領導團隊發生變動，涉及首席財務官、美容與健康業務總裁、家庭護理業務總裁、高端美妝事業部CEO等核心職位。

在2024年12月，同樣是在司馬翰的主導下，聯合利華集中精力並簡化領導結構，支持其增長行動計劃。如聯合利華首席財務官的職能將擴大至包括供應鏈和採購，原掌舵有關職能的高層將成爲新設立的“One Unilever”（一個聯合利華）的負責人。

值得一提的是，與司馬翰任期內一系列大開大合的改革措施相比，過去聯合利華的改革則顯得中規中矩。2019年，聯合利華提出加速增長和可持續發展，包含了數字化轉型、剝離非核心業務、市場與產品策略調整、聚焦高端美妝。2021年聯合利華提出重啓增長計劃，包含剝離非核心業務、聚焦高增長業務、加大電子商務投入、建立目標導向的組織文化等。

業界認爲，對於聯合利華這家運行了近百年的企業而言，司馬翰主導的改革似乎顯得過於激進。

未能改善的業績

激進的CEO需要交出一份足夠具有說服力的成績單才能證實這樣激進改革的正確性，但在司馬翰任職的第一個完整年結束後，財報數據似乎很難證實這一點。

其實，司馬翰大刀闊斧地改革並不是完全沒效果，如2024年聯合利華銷售額實現新高，美妝業務出現強勁增長，但從整體業績數據看，依然沒能實現很好的增長。根據財報數據，2024年，聯合利華實現銷售額爲608億歐元，同比增長1.9%，基礎銷售額增長4.2%；營業利潤同比下滑3.7%至94億歐元，淨利潤下滑10.8%至64億歐元。

聯合利華已經多年沒有增長了。梳理往年數據可以看到，2023年，聯合利華實現銷售額596億歐元，同比下滑0.8%；淨利潤同比下滑13.7%至71億歐元。2022年聯合利華銷售額增長14.5%至601億歐元；淨利潤爲29.05億歐元，同比下降6.92%。另外，在2018年到2021年的四年間，聯合利華營收基本維持在510億—520億歐元左右，增長出現放緩態勢。

當時進入聯合利華的司馬翰就明白自己的處境。“過去六年中，我們的銷量增長一直滯後，競爭力難以達到並保持在預期水平。聯合利華優化組合需進行更多‘修剪工作’。”司馬翰在上任之初明確表示，

在盤古智庫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江瀚看來，司馬翰的突然離職很可能與業績壓力有關。畢竟，企業高層通常需要對業績負責，尤其是在短期內未能實現顯著提升的情況下。

關於司馬翰的離職，聯合利華相關人士未做過多解釋，僅向北京商報記者轉述了公司董事長Ian Meakins對司馬翰的評價：“我代表董事會感謝Hein（司馬翰）重新設定了聯合利華的戰略，感謝他爲公司帶來的專注和紀律，並感謝他在2024年取得的穩健財務進展。Hein推出並領導了一個重要的生產力計劃，並開始了冰淇淋分離，兩者都在完全步入正軌。增長行動計劃（GAP）使聯合利華走上了更高績效的道路，董事會致力於加快其執行。我們感謝Hein的領導，並祝願他未來一切順利。”

新任CEO的挑戰

關於未來的工作計劃，聯合利華方面明確表示，其2025年展望及公司的中期指導沒有變化。尋求增長依然是集團和新CEO Fernando的工作主線。

北京商報記者從聯合利華相關人士處獲悉，Fernando在2024年1月成爲首席財務官之前，曾擔任聯合利華美容與健康部門的總裁，在此期間，Fernando主導了該業務的高速增長，爲聯合利華發展最快的業務之一。同時，Fernando還擔任拉丁美洲總裁、巴西首席執行官和菲律賓首席執行官等職位。

與空降的司馬翰不同，Fernando是經驗頗豐的聯合利華老將。Ian Meakins這樣評價這位老將：“董事會對Fernando果斷和以結果爲導向的方法以及他推動快速變革的能力印象深刻。他合作開發了GAP和推動生產力計劃。他在績效和投資組合管理方面有着良好的業績記錄，對品牌的熱愛以及對聯合利華運營的深刻了解。”

這也意味着未來在Fernando的主導下，聯合利華的增長行動計劃將繼續。而擺在Fernando面前的或許並不比司馬翰當時的處境容易。Fernando同樣需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讓聯合利華增長的法門。如何恢復增長，尤其是恢復作爲重要市場之一的中國市場的增長將是這位老將要解決的問題。

根據財報數據，2024年全年，亞太非地區爲聯合利華的第一大市場，佔比42.8%。實現營收爲260億歐元，同比下滑0.9%，其中中國市場出現個位數下滑。

聯合利華推出一系列策略以加強中國市場業務。如增強自身業務能力；加強投資組合的高端化，並轉變自身市場營銷方式；利用社交媒體激發消費需求，並通過直面消費者的方式，在新興且快速發展的電子商務渠道中推動銷售增長等。

對於中國市場，聯合利華有着自己的觀察：“中國仍是全球最具潛力的市場，但增長邏輯已從‘規模擴張’轉向‘價值深耕’。”同時，聯合利華方面披露，“集團正在加快產品高端化進程，並轉變市場推廣策略，從而有效觸達快速增長的電商渠道以及低線城市的小型門店。預計從2025年下半年開始，這些變革的成效將在中國市場顯現”。

在深圳市思其晟公司CEO伍岱麒看來，聯合利華在中國市場的發展依然面臨挑戰。“聯合利華是採用多品牌策略的國際巨頭，在美妝領域其競爭優勢並不明顯。現在發力高端美妝，雖不能推測出其在高端美妝領域無競爭力，但當前中國美妝市場正在持續洗牌，聯合利華想要在高端美妝領域勝出，還要看其在品牌塑造、營銷上有何策略動作。”伍岱麒說道。

北京商報記者 張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