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大劇院首演之後,陳佩斯“戲臺三部曲”第二部《驚夢》的巡演之路並不順利,第一站成都之行就未能成行。對於變數,陳大愚早已雲淡風輕,但對於角色,首次和父親同臺的他,讓戲癡與少爺合二爲一的角色常少坤,給自己徹底來了個脫胎換骨,甚至被觀衆點評爲:頗有父親年輕時的神韻。劇中,他是父親飾演的和春社童班主的主顧,彼此命運相連甚至互相搭救;戲外,陳佩斯和陳大愚父子是這部戲的導演與執行導演,戲裏戲外演繹了“上陣父子兵”。
同臺
我們年輕演員正常發揮就好
父子倆雖是首度同臺,但事實上陳大愚日常一直跟着父親一起工作排練,只是沒有真正同臺過,以至於這次同臺還有時會跳戲。“我爸歲數大了,這次臺詞也多,偶爾他的節奏也會比我們要長一些、慢一些,我們有時擔心他會忘詞,所以就老是拎着一顆心,但其實人家心裏有數。”
去年,父子倆曾在杭州各自領銜同城對臺打擂,這一次終於攜手同臺,陳大愚直言,這次自己心裏特別放心。“和父親同臺意味着沒有太多競爭壓力需要自己去扛了。原來自己一個人帶隊巡演,有什麼事都得我和我的團隊扛着。現在不用了,有什麼事甚至天塌下來,有老前輩們頂着,自己心裏就會特別放心。《驚夢》這個劇組製作很大,前輩們、老師們也非常多。我們年輕演員正常發揮就好了,觀衆的滿意度也非常高,對我自己而言也很輕鬆。”
這個行業是沁出來的
此次同臺演出《驚夢》的還有劉天池等衆多優秀的前輩,無論排練還是演出,身爲年輕一輩的陳大愚都覺得非常享受,每天都有收穫。“我跟天池老師學了很多,她其實除了在綜藝中展示的那種嚴謹之外,更有自己的一套特別的理論方法,很系統,也很包容我們的錯誤。排練中,我會偷摸地觀察前輩們怎麼做,怎麼給別人講戲,怎麼能把一個我覺得心理上過不去的段落不動聲色地演過去。”這次北京首演前的復排中,陳大愚還和劉天池改了聞着饅頭香,又餓又想在牆根偷聽戲的一段呈現,“雖然只是小小的改動,改完之後效果一下就出來了。所以老話兒說,這個行業是沁出來的,不是泡出來的。除了在這兒待着,還得有心,這樣才能學明白,你再聰明,在這個行業時長不夠也不行。”
感動
彩排謝幕時淚流滿面
距離《戲臺》首演七年之後,《驚夢》終於橫空出世。其實按照原計劃,《驚夢》應該是2019年籌備上演,2020年正式演出,因爲疫情又往後延了一年。對於作品姍姍來遲,身爲劇組主創的陳大愚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這個遲來的等待非常值得。尤其是當這個劇本在我們手裏頭能再放一年,其實對它是好事。經歷第三次的修改之後,刪減了很多的東西,適當留白,讓觀衆自己去想象和感受,我們每個人對它的認知也提升了。記得第一次彩排完的那一刻,面對着空空的觀衆席謝幕時,大家的眼淚直接流了下來。這不僅僅是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背後,有以崑曲爲代表的傳統藝術的傳承,這些藝術符號都壓在了這些人物角色的身上,這也正是這個戲特別了不起的地方:在文化的長河中留下了一點點承上啓下的印記。”
祖孫三代隔空出現在舞臺上
劇中有一個特別的情節,陳佩斯飾演的童班主親自飾演了《白毛女》中的黃世仁,以此向自己的父親陳強致敬,祖孫三代也隔空出現在了同一個舞臺上。其實“星三代”陳大愚小時候並不想從事表演。“我兒時的偶像是袁隆平老先生,那時就想學生物,想讓大家都喫飽飯。但後來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然後就選擇來做文化。後來又做了話劇,參與了《托兒》《陽臺》等之後,覺得做話劇對大家也是有用的,就幹了這行。”
陳佩斯的小品可謂幾代人的春晚記憶,但小時候看父親的作品,陳大愚不僅不覺得好笑,甚至還成了童年陰影。“有一個《人與電話》的小品,電話自己蹦起來滿屋跑,看得嚇死了。我很熟悉他,他不是那個角色而是我的父親,所以就覺得沒有那麼好笑。”
蛻變
10年有破繭也有原地轉圈
從2012年進入大道喜劇班學習,到2016年開始給喜劇班的學員們上課,再到如今參演《驚夢》,10年,很多人好奇陳大愚經歷了怎樣的蛻變?“我第一次上喜劇學員班的時候,對我來說是跨行業了。後來自己學到了一些東西,再去帶學員班的學生,能夠明顯感覺到教學相長。之後第一次上臺出演《老宅》,對我來說又是一個跨越。這次能夠進入《驚夢》劇組,是對我之前這麼長時間歷練的一個肯定。沒有這10年,我是不可能來演《驚夢》的。沒這個本事,沒流過那麼多汗,就不配站在這兒。”但回過頭去看,陳大愚稱這個過程中也會有原地轉圈的時候。“有時候沒有經過思索就跨過去的東西,是還要再翻回來重新尋找的。就好像一層一層破繭一樣,每破掉一層之後就發現好寬廣,當然也有破不過去的時候,自己覺得是在往前走,在老藝術家們一看:這孩子在原地轉圈呢。”
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有點意思
在《驚夢》中,陳大愚飾演的是一個紈絝子弟、富N代,花大價錢請戲班子來給家裏唱堂會。因爲角色比較“靠近”自己,陳大愚一出場的感覺就對,落難丟魂腿軟,見到心儀的角兒會失魂,自報家門時又有着一種善良的可愛,難怪觀衆評價說:陳大愚演的地主家的傻兒子“有點意思”。
陳佩斯曾經用“螺螄殼裏做道場”來形容《驚夢》,陳大愚特別理解這部劇創作中那種“微雕”的感覺。“整個場面就通過這一方舞臺上的這一個小院子和祠堂來展現出大背景和大變遷,那肯定就是螺螄殼裏做道場。通過這麼一個小空間去影射外界的變化,包括整個文化的變遷,其實是很難的。怎麼能做得漂亮,讓別人透過這個小舞臺看到更多的東西,這是本事。”
文/記者 郭佳 實習生 陳景
攝影/ 記者 王曉溪